2011年12月5日 星期一

對於即將面對的,你以為自己掌握了幾成?


925日的早晨,我才突然頓悟一件幾位朋友的一則評論。他們總是唸我:「真搞不懂你們年輕人為什麼要冒這種生命危險做這種事...」我知道他們是好意,但有點不以為意,我覺得他們講得太誇張了,我們不過是透過代辦來這裡做志工,或是去自助旅行,或是去打工,只要事先作足功課,小心一點,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況且,現在真的很多人這樣做啊,只要小心點就好了。我一直覺得,也許C組織真的沒盡到應有的責任,但是,至少I單位是我們的朋友。「我們頂多是愛冒險了一點,也許有點風險,但哪有生命危險這麼誇張。」

但是,這一天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在我搬出宿舍之前,C組織和I單位都沒有問過我身上還剩多少錢?也沒有問我是不是找到機票了?(他的確是有提醒你、催著你在請你離開宿舍前看機票沒錯,但是,志工沒有做錯事到底為什麼要離開呢?)

「可是,他們都知道,志工朋友的宿舍是不能長期留宿的...所以,我得去住旅館,可是,如果我的錢都花完了,還找不到機票回家,那,如果沒有信用卡的話,我不是就得睡在街頭嗎...就連睡在台北車站一個晚上會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了,何況是倫敦的夜晚呢...之前還有暴動...」想到這裡,我的心都涼了。我覺得我的心都被掏空了。這,的確是生命危險的議題。(當然,你總是可以想辦法弄到錢去青年旅社一直住到等到有機票回家,但這...)代辦的網頁總是說,來呀,成為一名志工的你可以獲得的比單純的旅行更多,你可以學到什麼、交到不同國籍的朋友、跟你服務的對象建立起關係;代辦說自己是志工的好伙伴,我們緊密的合作,將為你的人生寫下不可取代的精彩一頁。(當然,許多志工的確會分享許多精彩的一面,我也會,那也都是真實的。)但是,實際上你和代辦的「合作」究竟是什麼呢?

我發現我犯了一個曾經告訴自己不要再犯的錯誤。
大三的暑假,我透過代辦申請到美國黃石國家公園打工。有一天,我打電話給當時在台灣的男朋友時,他說,因為我好幾天沒聯絡他,他很擔心,於是他打電話給代辦機構,希望可以透過他們知道我的近況,不料對方竟然回答:「我們不知道她人在哪裡。」他們說,因為黃石公園分成五個區域,他們不知道我被分發到哪一個區域。這真是太扯了,代辦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知道這個人被分發到哪裡」,就算不清楚,馬上打個電話就成了,但他們竟然連這個都做不到,那萬一,家裡真的臨時發生什麼事情要找我回家,應該也沒辦法透過代辦找到人吧。另外,「被任意分發工作」這件事也讓我認知到不想再讓自己的未來操控在別人手中的事實,所以,當下我立馬決定了以後不要再透過第三者了。

這次,我以為自己已經作足功課了,在網路上看過很多過來人的文章,也親眼見過過來人的分享,想說,如果不是直接接洽國外,至少在台灣有個窗口,應該比較安心,但沒想到,還是設想的不夠多、準備也不夠多。史黛西跟我說,出門前她的父母因為很擔心就幫她聯絡好了什麼朋友的朋友在英國的,發生什麼事可以照應一下,她也想過,因為知道有個「試用期」,如果真的做得不好被主管踢出來,大不了就去投靠正在英國念書的男朋友就好了。反觀我自己,這些「可能」的情況我都沒有想過,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我必須承認,就像一些比你年紀大的人說的一樣,在國外,會發生什麼事都是很難說的,任何你想像得到或從來沒想過的事都有可能發生。雖然泰瑞沙、莎白莉娜和艾芮卡都認為我在任何國家都有可能遇到不友善的人,就像他們來台灣可能也會覺得台灣的街頭很可怖,但只要適應了,自然可以找出一套應對的模式,知道如何避險。在某種程度上我同意,但是,若單憑我在歐洲居住的三個多月的觀察,我覺得還是要承認一件事,每個國家的國情不同。雖然你在台灣也要面對小偷強盜和飆車族,路上可能也會有些無賴跟你挑釁,但我覺得那和英國倫敦和法國巴黎街頭上你會遇到的情況還是差太多了,不同的民族和在不同的社會氛維下會做出來的事情在「平均瘋狂程度」的指標上還是有差異的,你看八月時倫敦暴動的新聞畫面就知道了。我舉一些簡單的例子好了,之後再說得更多:你知道什麼是你真的走在英國的街頭上要面對的種族歧視嗎?不僅單單是像我遇過的,在公車上被人指著破口大罵三分鐘或是被行經的車輛叫囂,我就親眼看過有黑人走在倫敦路上被砸雞蛋的檔案記錄,也親耳聽聞穆斯林羞辱黑人女性後,再收買證人向警方作偽證指控該女士持磚頭砸傷他,即便肉眼可辨該女士明明就是肢障,她還是被警方逮捕了。住在史黛西家時,有一天門口傳來拍打的聲響和咆哮,我和史黛西都嚇壞了,史黛西說是同一層樓的對面住戶,房東曾警告他們這個女人常喝醉酒,有一次還將水龍頭打開流了一整天讓樓下的住家淹水。史黛西說,比起在外頭街道上曾經被人捉弄的經驗,這種事更讓她害怕,因為外面的人不知道你住在哪裡,但是這個女人就住在你隔壁,像是顆未爆彈,住在這邊什麼時候會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史黛西撥了電話向正在工作的帕玫拉求助,但當時我們只能不作聲,假裝沒人在家,希望她會自己離開。

我只是想提醒讀者:蒐集「充分」的資訊、做好「充分」的準備,來面對一個再「真實」不過的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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